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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卡尔维诺:我总是想尝试新的事物

对话卡尔维诺:我总是想尝试新的事物

来源:掌上出版 • 发布 作者:笑笑 • 编辑记者 时间:2022-05-26 点击量:9731

卡尔维诺


 1923年10月15日,卡尔维诺出生在古巴的哈瓦那附近的小城圣地亚哥·德·拉斯维加斯。1925年举家迁往意大利里维埃拉省的圣雷莫。“我生于圣雷莫……我既生于圣雷莫也生于美洲。”1979年卡尔维诺在接受尼科·奥伦戈的采访时一开头就说了这样的话。


 

卡尔维诺与妻子、女儿


卡尔维诺的父母在海外侨居的目的地,是中美洲的加勒比海国家。卡尔维诺,意大利公民,取名伊塔洛就是为了不要忘记了意大利;在圣雷莫这样一个肩负大都会使命的小城长大,但这座城市兼具古老而紧凑的城市格局和深厚的方言身份;他是一个不安分的知识分子,无法忍受一成不变的生活,但是他将他的名字与一家代表意大利文化重要参照的出版社联系在一起;他是一位拥有奇妙幻想的任性学者,然而又是自律价值观和需要付出心血的变革的坚定支持者;与战后意大利叙事文学的主流相比,他是一位长期孤独的、痴迷于实验的作家,他旅居巴黎多年,其中,法国文化最终或多或少地成为一切的中心,但并不以与其建立任何关系为目的,事实上,最终为了保持距离进行旁观;一位时而现实主义时而童话式的叙事作家,自传文学的旁观者,致力于虚构城市的创作,却又能从圣雷莫的风光中精确识别出对世界的直觉的先验形式,最后几年他越来越专注于回忆录式的写作;他是一位身份多变、多形式、难以捉摸,甚至是具有程序式的外围使命的作家,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承担起意大利文学、文化的一个长期使命,最终,以完全无意识的方式,跻身意大利二十世纪后期最伟大的经典叙事作家之列。


对话卡尔维诺


尼科·奥伦戈:

您说过,一座城市也是一个藏身之所,在巴黎居住了十三年之后, 几个月前您回到了罗马。也许与其他城市相比,巴黎能更好地发挥这一作用? 


卡尔维诺:

近年来,我经常住在巴黎,现在我仍时不时地去那儿住一段时间,也是因为在巴黎我可以更清静,不会有太多采访请求。


尼科·奥伦戈:

那么圣雷莫,您的出生地,您会时常回去吗? 


卡尔维诺:

那儿还有些家族事务,我有时会因此回去,经常牵扯到一些实际的麻烦。



尼科·奥伦戈:

在您早期的小说中经常出现利古里亚大区的环境和氛围,随着时间的推移,您不再描写这些。也许是因为您不经常回去了,所以您已经跟家乡失去了联系?


卡尔维诺:

我想这更多地应该归因于作品风格:我对回忆录式的文学涉足得越来越少,而回忆则是与利古里亚的风景密切相关的。但我认为,不论是在人物形象中还是在语言中,利古里亚时不时地出现在我的作品中。


尼科·奥伦戈:

您的第一部小说《通向蜘蛛巢的小径》,是以圣雷莫周边地区作为背景的。


卡尔维诺:

我对圣雷莫的腹地和利古里亚的阿尔卑斯山地区非常熟悉,我是利古里亚的山里人,而不是利古里亚的海边人。

 

尼科·奥伦戈:

《树上的男爵》的情节也是在您童年时期的环境中展开的。


卡尔维诺:

实际上那是基于利古里亚大区幻想的场景。

 

尼科·奥伦戈:

从那之后,您有何变化? 


卡尔维诺:

当我写《树上的男爵》时,在两个截然不同的角色之间,当时也许我认为我与在树上且被政治所左右的哥哥更能达成一致;现在也许我觉得我更接近那个用第一人称叙述的角色。

 

尼科·奥伦戈:

实际上,多年前,您在《晚邮报》上发表过政治和社会性质的社论文章。


卡尔维诺:

曾经有一段时间强烈要求作家参与头版文章的发表,我总是力求发表一些负责任的话题。现在我还时常在《共和报》上这么做。在这些新闻评论中,持有自相矛盾的论断的人最为聒噪。我有时也想说些自相矛盾的话,但后来我想万一我的说法被采纳了呢?所以我宁愿保持沉默。

 

尼科·奥伦戈:

此外,您说过,通过您的小说中的寓言来谈论时事让您最为快乐。


卡尔维诺:

我认为,直接陈述的事情只有在说出来的时候才有价值,间接地、通过象征陈述的事情则一直有现实意义,并且能够找到新的应用。

 

尼科·奥伦戈:

由于您那引人入胜的讲述方式,您讲述的故事经常有一种将读者带入业已失去的那种童年时的幻想世界的能力,从中看不出来作家的技艺


卡尔维诺:

谁知道呢,也许一定的纯真和简单符合读者的交流和行为技术。这不应由我来评说。

 

尼科·奥伦戈:

您有非常广泛的受众,从小学生开始都是您的读者。


卡尔维诺:

多年来我的书《马可瓦尔多》被老师们当作教材,在小学里得到广泛阅读。因为这是一个相当简单的范例,老师们敦促他们的学生创作出马可瓦尔多的同类型的其他故事。孩子们还创作出很多画作送给我,我现在有一整套收藏。

 

尼科·奥伦戈:

您说过,对您而言,写作非常难,但我认为,难的是找到一个好的主题去写。


卡尔维诺:

就像我在口头表达上有一定困难,我在写作上也存在困难:写作意味着删改,意味着将一个句子组合在一起,然后对其进行加工,使其尽可能接近我想说的那个意思。

 

尼科·奥伦戈:

但是在您的作品的某些篇章里,例如《宇宙奇趣》或者写给阿达米的那些文章,您的讲述方式是如此流畅,充满自发性,下笔如有神。


卡尔维诺:

有些时候确实如此,但是通常情况下,这种容易、这种流畅是一种结果,而不是起点。按照相同的书写动作、书写或绘图姿势进行写作是我的主旋律之一。

 

尼科·奥伦戈:

他们说您是非典型的小说家,同时他们把您与博尔赫斯相提并论。您同意吗? 


卡尔维诺:

我第一次读到博尔赫斯的作品时,我已经写了部分书,具有自己的特点。但是当然我在他身上找到了相似的品位与风格,这在我的作品的某些方向上可以得到证实。但我每次写书,都会做些新的尝试,这正体现了我的非典型性。

 

尼科·奥伦戈:

《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让您的实验主义达到了高潮,创造了大盒子套一串小盒子的中国盒子,或者正如人们所说的,寓言的寓言的寓言。


卡尔维诺:

其实,虽然我把这台机器安装得如此复杂,但我见读者都乐在其中。